还来月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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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逝2020
文/月如钩
已经是2021年，元旦放假三天，宅在家读白居易。
《忆微之，伤仲远，李三仲远去年春丧》
幽独辞群久，漂流去国赊。
只将琴作伴，唯以酒为家。
感逝因看水，伤离为见花。
李三埋地底，元九谪天涯。
举眼青云远，回头白日斜。
可能胜贾谊，犹自滞长沙。
但我记得。
封城翌日的武汉江汉关、江汉路
2020年元月，汪同学从成都出游经昆明，16日，汪同学、吴同学和我到福照楼吃饭。因为这天正好某要人到昆，有些街道封路，堵车厉害。不过福照楼是昆明有历史文化内涵的吃饭处所，所有包间都是当年的老街道名称，手绘和影印的名人肖像手迹书画印章布满墙壁，蒋梦麟、梅贻琦、朱自清、梁思成、刘文典、吴宓、竺可桢、陈寅恪……这些闪闪发光的名字，曾照亮了中国文化的殿堂，他们现在仍然和福照楼主列墙观照着所有的食客。这个时候，我们对新冠肺炎还完全不知，虽然已经有日本的鄢同学在询问武汉发生了不明原因肺炎的事。
元月18日，我们学校放寒假，19日，我登上高铁回到工作了20多年的新乡市，一路上，没有关于新冠肺炎的任何防护。到新乡之后，朋友们分拨接风聚餐，那个高兴愉悦哟，没得说。新冠肺炎？还不知道它是什么鬼！元月23日10点，武汉封城。然后，我也不能随意进出所住的小区了。寒假延长了两次，我困在家里，给学生上网课，也在期间凭出入证到凤凰山转了转，春天按时来临，杏花满树粉白，油菜绿叶黄花，迎春连翘漫坡遍野。
村里封路了
3月15日，我全副武装飞到昆明上班，学生23号开学。这时候，许多地方还没有解封。然后是我38年教书生涯中最特别的开学仪式：所有学生戴口罩，有距离地排队，测体温，查行程表，消毒……有个同事穿了全棉的深蓝休闲装，酒精消毒喷洒之后，一身衣服立马变成了深蓝底黄色花点的外套了。昆明不愧是春城，校园里就是万紫千红，樱花、杜鹃、海棠、各色菊花，竞相开放，花们可完全不理睬人们对新冠病毒的恐惧。我就这样圈在校园里，勤勤恳恳工作，没有外出，看着风雨兰开成一片粉红霞色，看着广玉兰擎起大朵的白莲，看着石榴如火，看着缅桂花伸开兰花指，看着三角梅红色紫色粉色始终不凋谢，看着木槿绽放，看着红叶李结了垂垂累累的果实，看着杨梅熟了，看到茶花开了月季开了玫瑰开了百合开了……但从5月到6月，不断有水灾抗洪的信息传来，房倒屋塌的，农田被淹的，每天战战兢兢，怕长江汉江的大堤溃口。高考中考的日子，我也忙得鸡飞狗跳，顾不上别的，直到放暑假。因为开学晚，这个暑假时间也短，只有半个月。被憋在校园一个学期的我，赶快利用有限的暑假到处放风。弥勒县、禄劝县、楚雄州，大理、丽江、泸沽湖，苍山、洱海、鸡足山，一路游来，景区人还是比较多的，进门都要测体温，扫健康码，戴口罩，保持距离。然后，我们似乎麻木了，关于戴口罩，关于禁止外出，关于每天的消杀，关于不断地洗手，毫无怨言。
丽江束河古镇
8月底按部就班开学，口罩测温扫健康码成习惯，没有什么悬念了，迎来了桂花飘香，中秋国庆的8天假期，我赶紧让自己出外透气：滇中名刹盘龙寺，香火极盛，烟雾缭绕；后来甚至去云南野生动物园转了转，鸟兽们相当悠闲自在，比人淡定。不管美国大选还是以色列摩萨德组织，我都是闻而不问，操不了的心。从元月到12月，似乎觉得没有尽头的难熬日子，一晃2020年就这样过去了。看我的回顾写得风轻云淡花开似锦，听风雨，览江山，气象万千，但这一年经历了多少惶惑惊恐，多少哭泣眼泪，多少凄风苦雨，多少压力忧惧，我们都知道。关紧了门遍屋子酒精消毒反复洗手然后才拿起画笔涂鸦作画，一边还心有二用地翻看手机关注武汉——那里有我的家人亲友；微信群里互相壮胆似的唱几句京戏，脱口而出的是“咬牙关，挺胸站，打不死的吴清华我还活在人间”。
我是个绝对胸无大志的人，但读书多了，倒养出几分伤春悲秋的敏感来，独自在沉寂寥落日子里，栏杆拍遍，无奈长叹。想90岁老母亲在被隔离的村子里生活困难怎么办，想在深圳打拼的儿子一家疫情期间光景惨淡怎么办，想从北京到广州四散各地的兄弟侄子侄女辈们生意生活受到各种影响怎么办……明知到处都有各种糟糕甚至落魄潦倒，为免担心，家人之间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为免增加压力，我也是不敢深问的，往往电话过去，只有淡白几句闲话，却还要在心里盘桓久久。
我们都是人世间的微尘，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时代的命运当头罩下，正如我早已离世的父亲生前因为母亲的地主成分被揪出来批斗吊打。想到此，只觉得暮冬的黄昏里升起万种萧瑟，心里凄凉得乌黑一团透不过气来。人生快乐很难，辛酸却密密麻麻遍地都是，还能怎么样呢？人总要找到一点欢乐的理由，才能健康长寿，否则劫后余生，谁知道要怎么过得下去。疫情还没结束，防疫也许就真的成了常态，熬过了2020年的人，还怕2021年么？打起精神来，努力地活！
（责编：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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