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母亲的智慧(文/赵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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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智慧
作者:赵秀莲
近来每当闲暇之时,总是想复盘母亲的人生,母亲虽然离去多年,但仍是灯灭犹燃,还会时不时地照亮我人生的某个时期,某个点。这大约应该是母亲的智慧在闪光吧!
每每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荧屏上出现的提倡节约的字幕。母亲生前的许多“金句”便时不时地在我的脑海中蹦出来,挥之不去。让我不由得总结如下:
一.食门儿不开
吃早点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不叫一回事儿。可是在我的记忆中,上学后却从来没有吃过早点。有一次我问母亲:“为啥早上上学不给吃早饭?”母亲很平静地回答我:“早上食门儿不开,不用吃饭。”在一旁的大嫂也帮腔:“是呢,早上不吃东西,也不觉得饿。”她的话让我半信半疑,何为食门儿?我不明白。可是,有一天我在班里看见同一巷子中住的板女在教室里吃馒头。我看着真香,于是回家对母亲说:“妈,你尽骗人,板女的食门儿就开了,我看到她早上在教室里吃馍馍,为啥我的食门儿就不开呢?”没想到母亲却不以为然地说:“女孩子家在教室里吃东西,那是嘴馋,你看人家吃馍馍是你眼馋,以后不许看人家吃东西。”我悻悻地摔门而出。
从此以后在上学期间我的食门儿在早晨再也没有开过。也就是说我的胃口在早晨从来不懂得吃饭了。不过说来也怪,上高中后,每天早晨太阳出来之前,我都会从城外小路上步行三里地去上学。边走边背俄语单词,竟然也没有觉得饿。只有在中午放学回家的途中,肚子里总会咕咕作响。大步流星地走回家,大伙儿便会狼吞虎咽的将母亲早已做好了的饭一扫而光。
上了高中以后,方觉得母亲真是太节俭了,虽然勤俭是美德,但是太苦则无以适性怡情啊。
二.小孩子家没有腰,那儿来的疼?
每年秋收季节,母亲会安排我们去收割完麦子的地里去捡麦穗儿,然后把麦穗上的麦粒揉搓下来,给我们熬麦子粥喝。捡了几天后,我对母亲说:“妈妈,我不去拾麦穗子了,腰疼的不行。”母亲听了我的话后,却说:“小孩子没有腰,哪儿来的腰疼?”天啊,哪有这么不讲理的妈妈!气得我双手叉着腰,质问母亲:“我这儿不叫腰,应该叫什么?”母亲反而笑着说了一句:那得等你长大成人后才能叫腰。我知道自己说不过母亲,也就不想辩解了。该干嘛还得干嘛。只是在以后的捡麦穗时候,我改进了方法。专门去找农民拉走麦垛子的地盘上去捡,这样就能蹲下来捡,不用满地里地去走着,找着,看见一穗儿,再弯腰去捡,因而也减少了腰疼。也是被母亲逼出来的办法啊!
三.有理,你就说理去。
在读五年级至初二的期间,我得经常利用空余时间去田间地畔边上为家里面养的牛去割草,或者拔扁珠珠草去。有一次却遭遇了北门外附近住的姓景的两个坏小子的欺负。他俩看到我一个人在地边上割草,便不让我割,说他家的地边上不许任何人割草。我便与他们理论,没想到他俩不由分说地把我割的草抓起来扬了一地,同时还抢走了我的镰刀与绳子,之后,便扬长而去。气得我边跑边哭地回到了家,告诉了我母亲,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母亲并没有抚慰哭泣不止的我,只问了一句:“说真话,你踩倒人家地里面的庄稼没?你确定没有割人家的庄稼?”我肯定地回答说没有。母亲听我说完后,马上从炕上跳到地下,拉着我的手说:“走,有理咱们就去说理去。”我怯懦地跟在母亲身后边走着,去了姓景的人家。母亲一进门,便对人家说:“我女儿踩坏了你们家多少莜麦?她割了你们家多少麦苗?拿给我看看,我好赔钱给你们。”没想到他们家大人很客气,询问了那两个小子后,便把镰刀与绳子还给了我们。母亲临走时还不忘说了一句话:“欺负女娃儿,不是真本事,以后别再干这种事。”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发现母亲很有本事,有点佩服我的妈妈。
四.披上人皮就要好好做人
母亲一个人操持着,一个十一个人的大家庭。她整天都在忙,对我们一向都难得有一次温柔以待。偏偏我从小喜欢读书,只要是在我读书时,对母亲让我取长道短,或者干活儿时,我嘴上虽然答应着,却迟迟不行动,有时候干脆假装没听见。有一次,小鸡在母亲的花池子里刨食,母亲让我去撵鸡。我懒得出去,只是用铲子一扔,吓走了鸡,但打碎了花盆。母亲生气地抓起了笤帚疙瘩在我的头上打。我一边反抗,一边哭喊:“打我的头,是想把我打愣吗?”母亲也生气地嚷嚷着:“你还是识文断字的人,你算是白披了一张人皮,也不知道怎样好好做人。”我不服气地怒怼:“别老拿那套迷信的东西来吓唬人,我后悔披人皮,你拿去吧!”母亲气得又要打我,我干脆跑到里屋,躺在炕上继续哭着。
哭累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母亲讲的关于披人皮的故事。大意是,人死后再转生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那就是大家站在一棵挂满各种各样的所谓的皮前:白色的绸缎面料(转羊),黑色的绸子(转猪),只有挂着的那些流着血水,爬满了蚊虫的最脏的那张皮,才是转人的皮。所以当你决定转人的时候,一定要做慎重的、勇敢的、绝不后悔的选择。所以母亲常常告诉我们,选择了做人,就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能辜负了当时自己的选择。
我一边想着,一边哼哭着。便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为了看书,我做了不少让母亲生气的事。比如一边翻书一边切肉,把左手食指切伤,缝了七针;又比如半夜三更悄悄地起来点灯看书,把煤油灯打翻,洒了煤油,当时每户才供应二两煤油。心痛的母亲对我又是一顿痛骂:“你算是白披了一张人皮。”我很反感母亲骂我,可是,经年之后,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苦心。
五.凡事都有第一次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总算是对我温柔了一次。那年,我上了初三,周末,母亲外出了。我看到母亲发好了面,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想表现一下自己,好让母亲刮目相看。于是,我私自决定为母亲蒸馍馍。我模仿着母亲捏碱面的手势,捏了一点儿碱,便揉面做馍头。没想到,馒头蒸好了。揭开锅一看,我傻了眼,馒头放进去时多大,现在依旧多大,而且颜色是发青的。掰开一尝,味道是酸的。我吓坏了,怎么办?这是俩大笼馒头啊!我沮丧的坐在那里,等待着母亲回来对我的惩罚。可是事情没有向我想象中发展。
我向母亲解释说,我想为母亲做点儿事,没想到做错了。出乎意料的是母亲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温柔与笑容,对我说:“别害怕,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后我教你怎么放碱。”可是,旁边站着的二姐说:“想当老显头,让她一个人吃。”母亲却说:“大伙必须吃了,不能浪费。”我当时感动的哭了!这是母亲第一次给予我的温柔,让我铭记了一生。
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我记住了母亲的话,凡事都有第一次,所以,我对自己的儿女,学生,第一次所犯的错,我都是给予原谅与指正。
母亲辛劳一生,只有付出,没有索取。她没有吃好,穿好就走了,留给了我无尽的遗憾与愧疚。几度芳草绿,几度枫叶儿红,母亲只有在梦中…
作者简介:
赵秀莲,年逾古稀,笔名语凡。一个热爱文字,身怀文学梦的老三届高中生。也是一个不惧桑榆晚,用文字取暖的退休教师,偶有文章散发于一些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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