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文化】难忘夏日沙河柳/蔺爱舍

蔺爱舍作品欣赏
难忘夏日沙河柳蔺爱舍我家门前有一条沙河,名曰姬家河,发源于秦岭东段南麓蟒岭脚下的古城镇马莲滩。河水沿东北流至寺坡何村,转身再由西向东蜿蜒而下,流进河南卢氏境地。由于流入下游的淤沙多,人们称其为“沙河”。上世纪70年代沙河两岸全是杨柳树。我记事起,沙河的水既要灌溉周边的农田,又要供两岸的百姓日常饮用。夏日里父辈们得闲到沙河里洗澡,小孩子们也常在沙河里以及岸上杨柳树林中玩耍,那里成了小伙伴们的乐园。沙河的水,春季、秋季、冬季是清亮的,水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地畅游。到了夏季,除过暴雨之后河水浑浊外,其余时间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中淤沙上被流水湍得光溜溜的砂砾、鹅卵石在太阳照耀下熠熠发光。树荫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诱得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来到河边,在明净的河水里尽情玩耍。
进入夏季,草长莺飞,杨柳浓荫。河边的杨柳树吮吸着沙河乳汁,伸展着腰肢尽情地疯长。有的柳树把她多情的枝条垂到水中,轻轻地撩拨着河面的水,仿佛向河水表达她的爱慕感激之情,把清澈河水的心也逗惹得不再单纯宁静,欢快的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可是柳树似乎永远不懂水的心意,还是那样没完没了的撩拨着,似乎在等待流水确切的回信儿。有的柳树则把她美丽的影子照在水中,仿佛要和蓝天白云的倒影一争高下。河水边几棵粗大的柳树由于河水的冲刷,好多根都裸露出来,夏天涨水的时候,树根儿两三尺处都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就像刚梳理过的少妇的头发。柳树有粗有细,粗的有小伙腰身大,细的有胖女人胳膊圆,她们都勇敢顽强地挺立着。平日里,河水仿佛不忍打破这燥热的宁静,发出轻盈地哗哗声,像母亲唱的摇篮曲,缓缓地流淌着、流淌着,百折不回,经久不息……赤日炎炎,当伙伴们被晒得火苗窜身、大汗淋漓时,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柳树林中,就像进入凉丝丝的地下室,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舒服。等烦躁过去身心安静后,便折几支细小的柳条,将细条儿去掉多余部分,用手轻轻一拧,用牙咬住里面的白条儿,将其慢慢抽出来,剩下不足一拃长的皮儿,然后用指甲在其上端刮出嫩皮,再将口儿捏扁,一支柳笛就做成了,吹起来吇吇作响。有的伙伴将三四支衔在唇间,用力一吹,各有声韵,这时,沙河岸边的柳树林里荡漾着绿色音符,洋溢着无限童趣。柳笛玩腻了,小伙伴们又用柳条儿编个圈儿,上面再插上一些枝梢,戴在头上,模仿侦察兵,煞有介事地潜伏在大树后、灌木丛,表演捉鬼子、逮坏人等游戏,冲杀声此起彼伏。最惬意的还是爬柳树、荡秋千。柳树的粗干矮,柳树的分杈多,爬上去,就是自己的天地,坐着,躺着,靠着,怎么着都行,不过大伙儿不会呆呆地在树上待着。不一会儿就又爬下来,揪着长长地柳枝“荡秋千”,有的小伙伴脚故意划过水面,激起或大或小的“水波”,反正都是光溜溜的,不必担心弄湿衣裳。其实就是真弄湿了,大热天,还凉快呢!玩够了,带着柳枝编就的“柳圈”,各自挎着笼子,给自家的猪呀、鸡呀挑草去。让人难忘的还是在河里“打水仗”。说起“打水仗”,确实有说不完的故事。骄阳似火的节假日,小伙伴们约好去沙河“磨芋头”。那时,我们吃芋头没有像现在用刮刀去皮,而是用石头撩上水磨掉皮。一到河边,就脱掉衣服,跳进水中。沙河的河水不大,河底全是沙子,沙子有大有小,大的沙粒如黄豆,小的沙子如粉末,踏上去松软舒服。大家光着屁股在沙河里挖沙子、打水仗,有时还会摸些小鱼、螃蟹之类。有时比赛“撇水花”,捡起一块平板小石片,贴住水面抛过去,水面就窜起一串串涟漪,随即一圈圈荡漾开来。树荫之下,河水之中,伙伴们追逐嬉戏,有时玩得竟忘了“磨芋头”,有家长喊叫孩子回家时,大伙才急忙穿上衣服和鞋子,匆匆磨完芋头跑回家。上世纪80年代,为了改河造田,扩大农田面积,当地政府将沙河寺坡段拉通改直,河畔上的杨柳树随之荡然无存。夏季洪水来临,没了柳树防护,堤岸常常被冲毁。乡亲们在河岸边种植的黄瓜、西瓜往往被洪水一扫而光,面对无情的洪水人们怀念柳树,怀念柳树固堤护岸绿化的无穷功力和良好效果。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沙河水渐渐变脏了,甚至臭了,这是沙河沿岸经济发展的结果:有了养殖业,畜禽的粪便污水要排;沿河岸楼房修起来了,人口多起来了,生活垃圾污水也要排……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相对于人们的渴望,应该是好事,富裕了,小康了;而对于沙河呢?它默默地、静静地流淌着、承受着,从不诉说什么……好在,人们已意识到环境的重要、懂得了人与自然和谐的道理。进入新世纪,当地政府一手发展经济,一手保护环境,重新修堤护埝,治理河道,开展环境卫生综合整治,使河道畅通了,河水清冽了,河岸变绿了,生态逐渐恢复了。近年来,河岸边安装了防护栏杆,硬化了堤岸通道,极大方便了沿岸人民。时过境迁,儿童时代的沙河和杨柳树,如同珍贵的照片仍然保存在我的记忆深处。每次回老家散步,我走到河边,就自然想起那熟悉的杨柳树。那是我童年的游乐场,是我挑猪草、磨芋头的好去处。那里有我回味无穷的乐趣,有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作者简介
蔺爱舍,陕西洛南人,中学高级教师,商洛市家庭教育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省家庭教育持证讲师,陕西省国学研究会会员。长期从事教育教学实践及研究,闲暇喜欢用文字收藏记忆,抒写乡愁,记录生活的点滴。先后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100多篇,独著参编教育教学用书10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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